漫步黄石-浴火重生篇

从1872年开始,黄石公园管理处对森林火灾采取“Let it Burn”的政策,只要不是人为因素造成,且不危及人的生命及财产,公园都不干涉,让它自生自灭。

森林火给整个生态系统带来的好处很多,其中最重要的是营养物的再循环。经历长时间的堆积,土地表面铺满了枯叶,干草的腐烂物,它们越积越厚,使原有生物群落很难发展与更新,新的物种更无插足的余地。一场大火过后,把土地重新裸露在阳光之下,营养丰富的灰烬成为催发种子的最好温床。在烧毁野草和灌木的同时,大火也吞噬了妨碍植物生长的病虫害。

在自然演化过程,生活在黄石国家公园的很多植物和动物,已经适应了一定间歇周期的大火。黄石公园总面积的85%都覆盖着森林,绝大部分是扭叶松,这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树木。扭叶松本身的树皮薄、脆,易于燃烧,对火灾并没有抵抗力,但是它具备一种适应自然的独特“生存策略”。成熟的扭叶松会结两种果实。一种是开放性的球果,每年都随着球果的成熟而把种子散落在地上,用于在正常年景的播种。而另一种是坚果,被坚壳和树脂所封裹,需要超过110摄氏度的温度才能溶化,在寒温带的黄石高原上,只有森林火才可能达到这种温度,当致命的火灾吞噬了松叶和树皮,坚果只是被熏黑了,一旦浓烟散尽,它们就会崩裂开来,将储藏其中的种子播撒在广阔的被清除干净的地面上,于是新的一代很快就会从灰烬中萌生。这种坚果往往会在树上挂上一二百年,就是为了浴火重生的那一刻。

第一天进入黄石公园大门不远,我们在路边停车休息。眼前的景象让我们震惊,远近的山上全被烧得光秃秃,满山的焦黑树干与湛蓝的天空,清清的河水以及绿绿的草地极不相称。(从第一天, 我们就在猜测,那里是1988年火灾的受害者

1988年对于黄石公园来说是悲惨的一年。首先是百年一遇的干旱,当雷电引起山火的时候正值大风天,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,狂风甚至使火头越过山涧,河流等天然屏障,向更广的范围扩展。当人们意识到森林大火已经超出自然界的控制能力的时候,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。尽管25000消防员扑灭了51个火场,无奈为时已晚,大火已成燎原之势。山火一直烧了6个月,直到11月份第一场雪才自然熄灭。

焦黑的树干似乎在默默述说当年山火的惨烈。

88年的那场大火横扫了黄石公园三分之一的面积,公园西部和北部的森林受灾最严重。在 Norris 到 Mammoth 这段路上,路边连绵不断的山头全部是光秃秃的,令人怵目惊心。

更糟糕的是,黄石西北部的部分地区在1978年左右曾经遭受过一次大火,10年大的小树还没长出果实就再次遭受灭顶之灾。专家估计,那些地区可能在100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。

1988年的大火使黄石公园的面貌改变了很多。对于那场大火对黄石的影响好坏尚有争论,但其中一个直接结果就是火灾发生后第二年游客数量锐减,不少景点的景观被破坏。美丽的 Grand Prismatic Spring 后面光秃秃的山峰,就象红衫绿袖的少女却只有稀稀疏疏的头发,如何不叫人扼腕叹息。

火灾过后,黄石公园管理当局依然采取“任其自然”的态度,让被火烧毁的森林自行恢复。如果在中国,很可能就飞播造林加全民动员植树造林了吧?

17年过去了,新树已经复盖了山头。放眼望去,漫山遍野的新鲜绿色生机勃勃。大自然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。

茁壮成长的新树已经有一米多高,但黄石要恢复原貌至少还需要至少20-30年的时间。伤口是需要时间来缝合的。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,满山遍野被烧毁的树干依然会在山岗上挺立,就像无数座碑塔,见证新一代的崛起,纪念逝去的风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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